于时语：从“童子军”大示威 看美国政治突变
美国总统特朗普吹响了美中贸易战的号角，中国经济发展面临挑战。必须看到，限制中国对美出口，在美国左右两方都有相当的民意支持。与普京成功干预美国选举相比，除了两败俱伤的贸易战，北京缺乏影响和操控美国民意的有效手段。这不能不归结到俄中两国有关选举的不同政治制度，也提醒北京必须密切关注美国的民意走向。
我多次指出：因为社会演变加速，如同全球气候变化，美国政治首先体现的是变差加大，政治钟摆左右震荡周期缩短。我新近观察到特朗普标志的民粹主义显露盛极而衰，美国民意有左转迹象。近日美国的“生命大游行”是进一步证据。这一大游行主要集中在首都华盛顿，参与人数估计超过50万，被《今日美国报》评为史上可能最大的群众集会。3月24日大游行当日，因为美国亚洲研究协会年会一个专题组的邀请，我正好也在华盛顿，躬逢其盛，亲身体验到了美国“童子军”的政治觉醒。
如同去年，虽然已经到了一年一度的樱花季节，华盛顿又遇上了倒春寒，处处残雪，料峭春寒却丝毫没有阻挡大批中学生参与“生命大游行”的热情。当日早晨虽然是周六休息日，地铁和其他公交仍然熙熙攘攘，差不多有一半乘客是手拿各色标语牌的中学生。多年来我造访华府不计其数，从未看到这么多未成年人涌上街头的场景。
华盛顿以黑人众多出名，但我有意草草统计了一下，参加大游行的中学生中，多数还是金发碧眼的白人青少年，令人耳目一新。我个人因为讲学时间排在午前，事后又有其他安排，没有去华府中心看热闹。有位与我约好午餐的西海岸学者，临时来短信改期，而去了市区置身其中。这位年过花甲的白人教授事后向我承认，他从未见到过如此未成年“童子军”的政治行动，在美国政治生态中很不寻常。
无节制的拥枪权以及因此造成的枪支暴力，是美国社会长期无法对付的痼疾。其根源说到底，是中下层白人的种族主义恐惧感。我原本认为这只有等到白人成为少数之后才有望缓解，但是近日的以“童子军”为主体的“生命大游行”，使我看到美国社会在这方面有因渐变而触发突变的趋势。
南北战争后，美国相对长期稳定，社会演化以渐变为主，很少出现突变。但是近年来，从渐变到突变的“准备期”显著减少，增加了预测美国政治趋势的难度。这里的先例，是美国社会对同性恋态度的急剧逆转。共和党右翼的“三大法宝”一直是3G：上帝、同性恋、枪支（God, gays and guns）。
到了小布什总统时代，同性恋恐慌还是共和党屡试不爽的政治工具。奥巴马上台初期，在这个问题上仍然如履薄冰。可是不出七八年，有关民意出现了沧桑巨变，居然迫使保守派多数的最高法院承认同性恋婚姻合法。所有论客都同意：这一转变的关键，是年轻一代广泛容纳接受同性恋。这一代人长大成年后，同性恋恐慌在美国社会迅速成了过街老鼠。
所以美国今天“童子军”对枪支控制的强烈诉求，具有极大的政治潜力。不出三五年，这一代中学生都会有投票权。他们今天如此积极地投入“生命大游行”，正是美国保守派深恶痛绝的“从娃娃抓起”的“政治洗脑”。眼看不多久，传统的右翼三大法宝，只会剩下上帝也即宗教。但是这个G，也面临美国社会缓慢世俗化的威胁。
虽然民意调查显示，年轻白人中仍然有显著比率感受到“逆向歧视”，但是如此众多中学生积极投入“生命大游行”，令人估测美国民意在控制枪支问题上的逆转，可能会如“同性恋变天”那样突然。“童子军”一词出自十字军东征，虽以失败告终，却有宗教传奇含义。美国新一代“童子军”政治运动，或许会产生真实的政治成果。
（作者在北美从事科研工作）
